用经济学思维看竞争与合作

“经济学不一定能改变世界，但一定能改变你看世界的方式。”薛兆丰教授的这句话，让很多人对经济学产生了兴趣。而经济学之所以如此有魅力，就在于它是以研究陌生人的互动规律为己任的学问。

经济学中就有一个专门研究人与人之间互动决策的理论——博弈论。所谓“博弈”二字，中文的原意指的就是棋局、下棋，这是一种在互动中进行决策的情境。我们经常讲人生如棋，无论是夫妻、亲子，还是企业竞争、大国外交，其实莫不如此。

现代社会庞大而复杂，我们每个人在做决策的时候都会把别人的行为考虑在内，也因此我们的每一项决定都是在与他人的互动中做出的。那么，我们该如何保证自己尽可能做出正确的决策呢？王福重教授在《懂点儿经济学》一书中用博弈论解释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该如何处理。

什么是博弈论

博弈论是研究人的决策的学问。它的基本前提在于，决策的正确与否，什么是最优选，并不仅仅依赖于自身的行动本身，更在于所处的情境。

简而言之，我需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在和谁打交道，也就是说，你对手的想法和行动会直接影响你的想法和行动。这样的场景，其实无处不在，夫妻，亲子，企业竞争，大国外交，其实莫不如此。博弈论因此有着非常丰富的应用场景。

2005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Robert Aumann曾经给博弈论下了一个简单而精确的定义，他说，“博弈论是互动的决策科学”。所谓互动，就是指决策双方彼此之间的行动会互相影响，所以要想做出最优的选择，必须考虑对手的行动和反应，主体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影响。

博弈论分为合作博弈和非合作博弈。 

经济学中的谈论的博弈，都是非合作性质的，即参与游戏的人无法通过谈判达成有约束力的、各方都会遵守的协议。非合作博弈理论都是建立在“纳什均衡”概念基础上的，那什么是纳什均衡呢？博弈论中有一个著名的“囚徒困境”对此做出了形象的解释。

比如有甲、乙两人作案被抓，控方想定罪但苦于证据不足，于是把他们隔离审讯，并明确告知他们：主动招供的可以减刑，抵赖的要加刑。甲、乙面临的形势如下：

现在，控方让甲、乙处于博弈状态，甲如何决策取决于乙如何决策，或者说取决于甲认为乙是如何决策的。博弈是非合作性质的，两个人被隔离了，无法再通过讨论达成新的攻守同盟。注意，信息是完全的或对称的，也就是说两人对上表中的所有信息心知肚明。此时，甲有两个策略：招供和抵赖。因为两个人一起作案，甲招供就等于指证和背叛乙。

虽然他们被隔离了，甲不知道乙的选择，但甲不难分析局面：如果乙招供也就是背叛自己，甲的最佳策略是招供，因为招供判 8 年，抵赖则是判 10 年；如果乙抵赖没有背叛自己，甲的最佳策略也是招供，因为招供马上可以出去获得自由，抵赖还得坐 1 年牢。所以，不管乙做何选择，甲的最佳策略就是招供，也就是背叛乙。乙和甲的情况完全一样，他的最佳策略也是背叛。

这个结果和“囚徒困境”问题的解就是纳什均衡，在给定的条件下，甲、乙双方任意一方改变自己的策略，都不会提高自身的收益，他们的最佳选择都是招供，也因此达到了一种均衡状态。

因此，博弈论是一门研究决策者如何在相互关联的情境中做出最佳决策的学科，是一门非常复杂的学科。这要求我们在做出决策的时候不仅要了解你的对手，更要学会预测竞争与合作所带来的结果。

重复博弈中的竞争与合作

在“囚徒困境”中，甲、乙双方之所以选择背叛对方招供，是因为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但现实中的很多博弈都属于“重复博弈”。

多次博弈时大家往往会考虑，如果这次“背叛”了对方，下一次再遇到该怎么办？也因此，在重复博弈的场景下，人们往往更愿意选择合作。比如职场中的同事关系，就是一种典型的“竞争性合作”关系。一方面要竞争有限的资源；另一方面，还要互相合作推动项目的有效进行。

重复博弈中双方的博弈是多个回合的，且每次博弈都会考虑之前回合中的所有情况。理解这一点最经典的案例就是景区内物品的价格往往会高于市区内购物中心的价格，究其原因就在于，作为游客在景区内的消费往往是一次性的，而开在市区周边的超市与顾客之间往往是多次交易，属于重复博弈。 

职场上的团队合作、家庭成员之间的交往就是典型的重复博弈。身处这种情景下，具体我们该怎么做呢？ 

重复博弈中有两种很著名的条件策略：

条件一，冷酷触发：在第一回合合作，然后只要你和你的搭档都没有背叛，那就继续合作。如果有人背叛，就触动扳机，从此开始选择背叛。

条件二，以牙还牙：在第一回合合作，然后从那时候开始，完全复制你的搭档在上一回合的做法。 

以上这两个条件告诉我们，在重复博弈中，最优的策略是重复对手上一轮的选择。即如果对方在这一轮中选择合作，我下一次也选择合作；如果对方在这一轮中选择背叛，我下一轮也选择背叛。

不过，行为经济学也告诉我们人的很多行为是“非理性”的，所以在具体操作的过程中，很多人会觉得自己没错。如果单纯按照“以牙还牙”的策略，现实生活中很容易陷入冤冤相报的困境。所以博弈论专家们提出了一个在现实中更“宽容”一些的策略，我们可以称其为“以牙还牙改进版”。在对手第一次背叛后选择警告与原谅，再给对方一次机会，若对方仍然选择背叛，便进行报复。

对背叛者给出相应的警告与惩罚，对合作者提供下一次合作的机会。也许这个过程会让你觉得很复杂，但在博弈的过程中，通过一两次博弈能让对方明白你的立场和原则，反而会在后续的交往中，为你减少很多麻烦。 

在这里，博弈论带给我们最大的价值，就是带给我们一种新的处事和思考的方式。你如何制定你的决策，不是依靠教条，重要的是去认识自己的对手，理解对方的行动逻辑，要希望达到自己的目的，希望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就要学会从别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也就是我们经常所说的，换位思考。

这样的一种思维方式，就是所谓的策略型思维。策略性思维并不是经济学的发明，但从经济学的角度思考问题，可以帮我们建立起这样一种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