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亚太区总代表 对话厦门航空董事长

厦门航空，一家坚持节油30年的航空公司，仅通过使用竹浆机上用品一项，每年就节省了1600吨塑料用品，并将节能减排贯彻于企业运营的方方面面。

疫情期间，在航空公司普遍亏损的形势下，厦门航空通过高质量的公司治理，取得了微利。

近期，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亚太区总代表刘萌对话厦门航空董事长、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理事赵东，探究厦门航空在可持续发展过程中实现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双赢的成事之道。

以下为对话内容。

身处逆势却未亏损的厦航

刘萌：2004年，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提出了ESG理念。而ESG离不开经济和财务的可持续，如果不能实现企业的长期盈利，我们很难说某家企业是一家可持续发展的企业。在过去的三年疫情中，全球航空业可以说是遭受了重创。但我们发现，厦门航空不但没有亏损，而且取得了微利。

我特别想了解厦门航空是如何避免亏损的。

赵东：疫情期间厦航没有亏损，我想也属个案，同时跟各方面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全球航空业在疫情三年中亏了1800多亿美元，中国民航也不例外。作为幸运者的厦航能守住微利线，有惊无险地走过风风雨雨的三年，我认为有以下多重因素。

一是习近平总书记当年参与了厦门航空的组建，给我们留下了丰富的企业文化和精神。

二是厦航人心齐。在公司党委指明方向以后，全体员工上下一条心，跟着公司党委、公司班子齐步向前走。

三是技术层面的因素。比如疫情初期，全世界的航空公司都停飞了中国的航线。我当时抱定一个理念：外航停飞了，中国的航空不能停，而且越是他们停飞我们就越不能停。这是因为，任何一个国家跟中国的交往都不会因疫情而割裂，哪怕有所减少，也存在市场需求，我们没有理由去忽视这一需求。

从社会责任的角度看，疫情蔓延的时候正好赶上春节假期，很多工厂都停了工，许多爱国华侨在此期间向国内疫情地区捐赠了包括口罩、防护服、呼吸机在内的大量的物资。当时我想，飞机上哪怕没有客人，也应做好这些物资的运送工作。我们那时已经停航了一些洲际航线。得知这一情况后，我立即恢复相应的航线。例如，在2020年1月底2月初，我们恢复了澳大利亚航线和温哥华航线，恢复以后还推动了市场的复苏，这是人心所向的结果。

为什么厦航在社会责任方面走在同行业的前面？正是因为我们做了很多尝试，并在尝试的过程中尝到了甜头。

厦航的可持续发展战略

刘萌：在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2004年提出ESG理念时，明确了两大重点，一是ESG的理念本身；二是ESG原则，指的是联合国全球契约的十项原则。还记得当时您带领厦门航空加入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和来自170多个国家24000多家企业共同承诺过这十项原则。我非常好奇，您是如何看待ESG理念以及ESG原则的？

赵东：我觉得ESG理念和十项原则都很重要，但我觉得理念属于世界观的范畴，怎么认识事物或世界。十项原则属于方法论，而且更具体。当然，要点是在有理念的前提下，用十项原则去落实ESG，因此二者并不矛盾。我觉得ESG也好，十项原则也好，落实还得靠企业，最终落地也都在企业。

为了落实十项原则和十七项SDG目标，我们厦航将之纳入厦航的战略层面，这就是我们的“可持续发展战略”。

刘萌：赵董提到了可持续发展战略，我想问的是，怎样才能确保把可持续发展战略落实到实践当中去？同时，我也看到了厦航的可持续发展报告，注意到在您的带领下厦航专门成立了可持续发展委员会，而且大约在十几年前您就成立了节能减排委员会。您是真的相信这些机制的力量吗？当时又为什么会建立这些机制？

赵东：在可持续发展方面，厦航是有历史的。

记得在1990年左右，厦航推进“节油”工作，因为飞机耗油较大，节了油就等于节省了成本。当时我们还成立了“节油奖”，只要飞行员和地面人员节省了油，就会给相关员工发放奖金。这是在30年前做的，可以算作是我们现在“节能减排可持续发展”的雏形。

20年前，国家提出了生态文明建设，当时我们配合行业，将“节油奖”升级成节能减排。这是我们首次正式提出“节能减排”的概念。

再到2017年初，厦航跟联合国签署了可持续发展协议。到2020年，公司专门成立了可持续发展委员会，相关工作做得也就更扎实了。委员会下分了四个小组，每一个副总都会单独负责一个小组和一个项目。

刘萌：是哪四个小组？

赵东：当时为了落实可持续发展，我们将可持续发展议题划分为四大块，分别为持续安全、低碳运行、绿色服务和共享效益。每一板块都作为战略目标分下来，小组下边有小组长，落实到专人，明确了分管者。紧跟着公司告别委员会时代，成立了实体机构——可持续发展办公室，这些都是在跟联合国签署可持续发展协议之后完成的。到2022年，我们又加入了UNGC。

现在我们的ESG工作是由公司党委主要领导，是明确的一把手工程，企业各层都必须重视它。

刘萌：厦航践行可持续发展战略还有哪些经验？

赵东：推进可持续发展要有系统的思考和顶层设计，不能只停留在理念上，要花很多工夫把系统完善。此外是要狠抓落实，并且注重小事。

最近的五六年中，厦航坚持用竹浆纸代替木浆纸以减少砍伐树木，这本就是可持续发展的项目。而且我觉得竹浆纸非常好，本身是好看的香槟色，使用起来也方便，用的都是可再生的竹子。

刘萌：用竹浆代替塑料是经济可行的吗？

赵东：是经济可行的。举个例子，飞机上原来一个塑料杯的成本在0.5元—0.6元，换成竹浆，成本才0.2元左右，不仅降低了成本，质量也非常好，还减少了生态污染——经过测算，每年可节省机上塑料用品1600吨。

总结而言，我的体会是，企业形成战略去落实可持续发展，可以超预期地降低很多成本，员工也会很有成就感。

ESG20周年的厦航寄语

刘萌：您刚才的话提醒我了，联合国非常关注的三个方面：人（people）、地球（planet）、繁荣（prosperity）。因为人对地球的关怀和责任，最终我们会实现繁荣和真正意义上的可持续发展。

2024年是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提出ESG这一理念的20周年，在这样一个比较特殊的时间节点上，您对于我们以及其他企业界的朋友有什么寄语吗？

赵东：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的“契约”二字是西方的语言，厦航讲究安全、诚信。这既是厦航的文化也是厦航的精神，东西方文化在厦航这里完美结合。所以在可持续发展和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工作的过程中，厦航尝到了甜头。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企业加入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不论是中国企业还是国外企业。真正加入了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得到的是商业向善的力量，越来越多的社会大众也会认可这样企业的产品。所以我希望更多的企业能把我们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的朋友圈一步步扩大。随着加入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的企业越来越多，我相信我们能影响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还有一点是反对腐败。各个国家、各个地方都存在着腐败，但是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的反对腐败是要承诺的，这就是我们讲的重合同、守信用，说一不二、说话算数。

刘萌：厦航致力于帮助更多的人行走天下。其实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也正像您刚才描述的，正在致力于助力更多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同时，祝贺您在2023年被联合国秘书长任命为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的理事，我们也期待和您、和厦门航空一起携手来团结更多的企业，共建一个更好的世界。